风雨小桃园,杏花深巷边,遍池塘一色浮莲。年少只知乡里好,看新笋,竹林前。
鹰击九重天,燕翔路几千,半箱书伴我尘烟。从此应知天下秀,心已到,五洲间。
——唐多令·隔江遥望故乡仪征有感(厉以宁38岁作)
当厉以宁从根本上摒弃兰格模式之后,他就彻底与大学时代所接受的苏联传统经济学说告别了。他要走一条改革之路,要创一套改革的经济理论。
厉以宁要与传统所有制决裂,与传统的经济模式决裂,而决裂的过程也就是不断创新的过程,也就是新与旧、兴与腐的斗争过程。任何新事物的诞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这次也不例外。尽管早在“文化大革命”之前,厉以宁就已经对股份制的势在必行做了充分估计。
作为中国两大改革思路(另一思路是价格改革主线论)中企业改革主线论的代表人物,厉以宁在中西经济发展史比较的基础上预言:世界各个社会主义国家都在进行改革,中国的经济改革势在必行。改革的失败可能来源于价格改革的失误;改革的成功只能取决于所有制改革的成功。而所有制改革的关键则是企业股份制的全面实行。
思路一旦确定,厉以宁便以惊人的顽强毅力向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股份制理论进军了。他废寝忘食地博览群书,潜心思考,专心致至地搞经济研究,几乎搞得发呆了,以至于有一次自己撞在树上,还询问对方要不要紧。厉以宁将全部的心血都奉献给了未来中国经济体制的改革方案,并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两眼深深凹陷,近视眼镜又增加了两个圈;面颊带上了肺结核的红晕;喉炎严重得咳嗽不停;腹涨、头痛得难以忍受……有时已经不省人事了,却还记挂着罗马帝国经济的兴衰或新凯恩斯主义的萌生。然而,在研究成果得到公认之前,如此无私地付出换来的却是无知的嘲讽、恶毒的诽谤和蓄意的诬陷。幸而有系主任和副主任的热情支持以及妻子的爱护,厉以宁知难而进,奋力攀登。一张张草稿如同雪片一般积在楼板上,竟有3尺深。厉以宁终于登上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股份经济理论的高峰,写出了长达1000多页的研究报告。妻子何玉春是他的第一个读者。她细心阅读了研究报告整个原稿,检查、核对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肯定这个成果是绝对有价值的,符合中国国情。何玉春不禁自豪地说,人家搞研究要配备助手,而丈夫的研究报告却完全靠自己写,自己抄,自己校对。然而就在前辈的鼓舞下,研究报告即将发表之际,厉以宁忽然被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的波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