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哥在里边。
压轴戏是安福路第一小学表演的话剧《中锋在黎明前死去》,我大哥在里面演了一个小角色,尽管是一个穿花格子衬衫包屁股裤子的小阿飞。
我的相声混在中间靠后位置,基本属于垫片。谁让我们来自民办小学,新乐民办中心小学呢。
大幕拉开时,我正在化妆。为了看我二哥一眼,我特地带着半拉子妆容跑到台下去看了一眼,想找一找我二哥,好像有点不相信他真的会在合唱团里那样,就像我至今也还是不敢相信我们三兄弟曾经同台过那样。
我们那样家庭的孩子,很小就被培养得什么也不敢相信。
16年后,我结束插队重回上海。依然是,脚不踏上177次列车不敢相信自己终于离开了江西,户口不重新登上不敢相信自己又做回了上海人。
我也扫了扫台下,看到了观众席里的父母和舍妹。正在那时,我看到家母站了起来,并挤了出去。咦?她为什么不看完二哥的节目?这么快就要上洗手间么?
来不及多想,我就被搭档叫回了后台,赶紧再对一遍词。
其实,我一点也不慌。我六岁就登台,那台就搭在上方花园门口的下街沿,唱的好像是阿拉宁波的马灯调,内容是当年最时髦的《除四害》。
“哎嗰伦敦哟,消灭四害最重要。”
我至今只记得最后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