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老二很委屈地将两片风干的嘴皮撅起,他说丽春你不晓得,桃姐现在每天睡觉关灯很早,她家到了半夜就响起挖土声,你说她是不是傻了,难道是想把剃刀金的棺材埋在家里?唐山海听瘸腿老二将话说完,他觉得这家伙一直没有闲着。然后丽春又说,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也给埋了。瘸腿老二于是慌张地退后了几步,差点就踩上了身后几只剧烈瞌睡的瘟鸡。
丽春后来在汽车的后视镜里看见,桃姐萎靡地如同一根晒瘪的丝瓜,神色暗淡地站在自家屋子的门口。她盯着瘸腿老二,也目送着远去的汽车。丽春就想,他刚才和瘸腿老二的那些话,可能已经飘进桃姐的耳朵里,所以他止不住替没有依靠的桃姐忧伤起来。
花狸也在晃动的后视镜里看着桃姐,他觉得桃姐保养得跟城里的女人一样仔细。他记得自己刚才在监狱里抱起桃姐时,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万金油说那是百雀羚的雪花膏,花狸抓着胡子想了很久,说,比百雀羚还要香。
丽春回头瞪了一眼花狸,他将头趴到车窗外,看见昨夜那些讨厌的雨水还远未退去,淹在水里的庄稼像是躺在一条河里睡着了一样,这其中就有桃姐家的普通而寻常的田地。在保安团驻地下车时,丽春走到唐山海身边,他回头冷冷地看了花狸一眼,对唐山海说,花狸和瘸腿老二一样,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