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米治太太说完这番话,就起身离开,睡觉去了。佩格蒂先生除了表示深切的同情外,没有流露出任何别的感情;葛米治太太走了之后,他朝我们大家看了看,满脸带着仍使他激动的深切同情,点着头低声说:“她这是又在想那个旧人了!”
我不太明白,他认为葛米治太太在想念的那个旧人到底是谁,直到佩格蒂伴送我上床睡觉时,她才对我解释说,那是已经去世的葛米治先生;每逢葛米治太太闹别扭的时候,她哥哥老拿这句话来作为公认的理由,而且这总让他深受感动。那天晚上,他睡上吊床后过了一些时候,我还亲耳听到他对汉姆说:“可怜的人!她这是又在想那个旧人了!”在我们待在那儿的余下时间里,每逢葛米治太太发生类似情况时(发生过不多的几次),他总拿这句话来打圆场,而且总是带着最深切的同情。
两个星期就这样匆匆地溜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潮汐的变化外,一切如常。潮汐的变化改变了佩格蒂先生出门和回家的时间,也改变了汉姆的工作时间。当汉姆无工可做时,他有时就和我们一起去散步,指给我们看那些小船和大船,还带我们去划了一两次船。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对某个地方的印象会比对别的地方特别深,不过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这样,特别是他们童年时代留下的印象,更是如此。每当我听到或谈到亚茅斯这个地名,我就会想起一个星期天早晨在海滩上的情景,唤人去教堂祈祷的钟声,靠在我肩上的小艾米莉,懒洋洋地往水里扔石子的汉姆,远方海面刚透出浓雾的太阳,以及它展示给我们的那像它们自己的影子似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