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在壁龛的搁板上不断冒烟,坐在垫子上的两个女人好像并没有发觉。其中一个戴黑面纱的,坐在上座,看模样,是来作客的。她使劲摇着头,不时用一张大手绢擦着鼻涕。另一个女人,戴着家织的卡其布面纱,把脸庞罩得严严的,一个劲儿假哭。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两眼哭得红肿的女人——原来是第二个老婆送水烟管来了。她把水烟管放在客人面前,退下去躲到远处坐了下来。突然,坐在客人身旁的那女人,抽抽噎噎地痛哭起来;又扯自己的头发,又捶自己的胸口:
“我的亲爱的比贝—哈拿姆,就算他不是丈夫,也是珍珠活宝贝儿!”她就这样嚷道,“我起誓说,我也不希罕他哪!哈拿姆,他一回也没用过‘你’来称呼我……我的可怜的亲男人啊!他不算是寿终正寝,是突然罹难,是人家杀害了他呀。”
面纱从头上滑了下来,染成红色的头发垂落到脸前,那女人栽倒在垫子上,一下子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比贝—哈拿姆口里不离水烟管,回转身对刚才进来的那女人说:
“纳尔盖斯——哈拿姆,这儿能找得到灰泥块灰泥块:据说灰泥块贴在病人鼻子上能治病。和蔷薇水吗?”